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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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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始執行任務的一個月前,昏睡了半年的狼蛛終於醒了。

沈睡了大半年的他,在聽到狼烽的噩耗時,竟然出奇的沈默,像是早已經知道了事情一樣,又有點像歷經滄桑的老人,他只是一直坐在病床上不語。時隔好幾天,常常目光沈寂,不怎麽吃喝,身形倒是消瘦了不少。

接到消息的安可兒抽空去探望他,見面時手裏還提著一個水果籃。

狼蛛不知道和她聊了些什麽,在安可兒離開後的幾天,他重做精神,早早的歸隊進行了一個月的恢覆訓練,隨著團隊執行任務去了。

聽見小五的問話,狼蛛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隊伍整休過後繼續前進,這一路倒是暢通無阻他們加快速度,直到爬上地勢最高的占據點俯瞰這一窩巢穴時,才知道緣由,原來這裏的人早就發生屍變了。

計劃變更,原因其一喪屍也與其毒品成分有關,直接擊殺以絕後患;其二這一窩巢穴與外界獨立,方圓幾公裏也沒有人類生活。

索性,方程下令用精良的裝備直接滅掉它們,簡單粗暴。裝上消音的武器被這些精兵發揮到了極致,緊緊一刻鐘不到,103成功突進。

方程挨間踹開木門收查,無人;又踹開一扇,一個人形怪物撲來,方程被困背抵在墻上,喪屍咬在他橫在胸前的槍上,方程滿眼震驚的看到熟悉的迷彩服和半掛在身上的防彈衣,心臟驟縮,最不想接受的結局似乎正在他的眼前展開。

他一腳將喪屍踹開,槍口迅速被再次撲上來的喪屍含在嘴裏,扣緊扳機,喪屍的腦袋開花一般爆開。

方程的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手掌的冷汗浸濕槍身,他轉頭看向奔來的戰友一眾震驚的目光。

“團長……這是?我們的戰友?”

“是喪屍,把屍體帶走。”方程冷著臉,擦過其他人的肩膀,朝著另一個房間走去。

“他……他們”“別怕。”小五拍拍自己帶領的小士兵:“他應該是我們要營救的那七個人之一,小黑交給你了。”

“隊長在擔心什麽?”狼蛛追上小五問道。“應該是裴天京吧……那個煩人精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為什麽?”狼蛛看著遠去的小五定住,肩膀被身後走上來的人用力一拍:“別問那麽多為什麽了,有線索趕緊匯報。”老狗前後看了一眼,伸手抅過狼蛛的肩膀突然壓低聲音:“就算其他六個人都完了裴天京也不能有事。”隨後遞了個眼神,留狼蛛一個人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報告已找到三人,其中兩人屍變,另一人……被撕碎了,只剩這個。”狼蛛帶領的小士兵顫顫巍巍的打開破布,裏面是一只帶血的鞋和撕壞的防彈衣。

“你在哪發現的?”方程問道,小士兵指著身後的鐵籠,斷開的手臂還掛在鐵鏈上,而手腕還在鎖扣上,兩支半臂還隨著鐵鏈晃動。

不知道是哪個小士兵嘔吐的聲音,其他人臉色鐵青,將活人和喪屍放在一個籠子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昔日戰友撕裂……那是一種怎樣的精神沖擊啊!

而方程只覺得渾身血液倒流,仿佛被凍在原地,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怎麽也動不了。

“隊長……”“隊長!”“老大你做什麽!”

方程充耳不聞,腦子裏反覆盤旋的竟然是自己平時最討厭的,那聲親昵的稱呼和那張欠扁的臉:“程兒!”

他瘋了似的丟下槍,跑上前就要解開那雙殘臂上的鐵鎖。

“咳咳我去,這他娘的是什麽?!”老狗正在木質地板上觀察著什麽,沒想到地板被風化。他一腳踩空,直接順著破碎的木屑掉了進去。“老大!這有鐵籠!老大快來!臥槽有喪屍!”老狗扯嗓子大喊的同時潮濕的地下傳來兩聲槍響。

回聲幾乎要震碎剩下的木板。

小五二話不說拉著魂不守舍的方程跳進那坑裏,墜地的瞬間激起了一層灰塵。

“裴天京?!”小五的還沒說話就感覺到身邊的人箭一般躥了出去。

方程跨過那兩具戰友的屍體,直奔到裴天京的面前。他也同那個人一樣雙手被鎖鏈吊起,扛在後脖頸上,只不過裴天京幾天沒有進食了,整個人癱軟的像無脊椎動物,他雙膝離地只有幾厘米卻不及地,腳尖戳在地面,頭深深的垂下,晃晃悠悠的吊著,不知生死。

方程打開鐵籠抱起他,解開他手上的鎖扣,任由裴天京無力地攤在自己的身上。

他伸手試探他脖頸上微弱的脈搏,將他放在地上,一邊呼喚一邊做急救措施,老狗遞來水和維生素等藥品,不經意間瞥了一眼竟然發現方程的眼底紅了。

小五用手肘懟了懟發楞的老狗,狼蛛帶著其他人去收屍體,小黑在確認身份:“七個人都對上了,五個屍變一死一傷。”

裴天京渾渾噩噩的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方程剛毅的側臉,他以為自己快升天出現幻覺了,咧咧嘴想笑笑沒想到還能在幻覺裏看見他,但是嘴角幹裂的疼痛是那麽的清晰。

“你醒了?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回家。”方程輕聲道。

良久裴天京頹然大笑道:“你個死傲嬌,終於肯看我了。”

在撤離的時候,方程背著裴天京先走,其他人又將這裏搜索了一遍,最後將戰友的骨灰帶回家。

早間新聞:

政府宣布執行機事管制

現已爆發至12個國家

緬甸又發生了一次嚴重性的爆炸事故

海南島,林宅。

距離病毒爆發過去了4天,中央遲遲沒有對外開放消息,可以肯定全國的交通信息都已經癱瘓了。

海南島也亂成一鍋粥,而林宅相安無事的度過了這麽些天,卻也已經是極限了。

圍墻雖高,卻擋不住人心紊亂。

就在第5天的早上,喪屍終於攻克了這座美麗的莊園。

前面是林宅的保鏢帶隊,他們從莊園的另一邊逃走,林陌晨攥住塵川冰涼的手,邊跑邊說:“一會安全了我教你怎麽用槍,如果我出現了什麽狀況,記得不要猶豫。”

塵川驚訝的看著他,林陌晨並沒有轉過頭,他繼續自言自語道:“我一定會送你安全的回到中央,等你和你的家人聚齊,就去找胡教授,去找安可兒,他們都可以幫你,你一定要帶好那個奇怪的吊墜,它會保住你的命。”

“你呢?”塵川淡淡道,因為她明顯感受到林陌晨的手指在顫抖。

他舌頭打結:“我……”

“少爺!快後退!退!”老管家大叫,身邊的尋姨護著他們倆人向另一邊跑。

留有空隙的瞬間,陸塵川看見最前面的保鏢被喪屍猛地的撲倒下去撕咬,慘叫聲不絕於耳,她的瞳孔驟縮。

她僵硬的被人拉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圍墻邊緣的。

林陌晨逼迫老管家和尋姨先翻上高墻,陸塵川也被他推了上去,這時屍變的黑衣保鏢已經撲來。

林陌晨輕松地翻上高墻,與抓住他腳裸的喪屍擦肩而過,屍群突然炸裂,後面的翻湧著,踩踏著前面的喪屍,意圖疊上圍墻!

“你先走,你們兩個快出去!”尋姨將兩人推到墻外,她突然很心安的對老管家說道:“你快走吧。”

“你在想什麽以為我不知道嗎?”

“都這把老骨頭了,就這樣吧。”尋姨淡笑。

“老了老了,好在啊我這一輩子,沒有什麽後悔的事。”

“……”

林陌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只是兩個人朝著他們慈愛的笑笑,紛紛舉起手裏的槍抵在太陽穴上。

“不要!!!”兩聲槍響透著決絕,兩人的身體隨著背後的喪屍一同栽倒下去。他們用自己的身體,為他們拖延了時間。

林陌晨仿佛出現了耳鳴,眼前的一切都出現了視覺延遲,他聽不見陸塵川呼喚他的聲音,感受不到陳凱和其他幸存的保鏢架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上車。

他雙眼通紅,有什麽東西隨著那槍聲崩塌決堤。

林陌塵帶著陸塵川和一些活下來的人一起逃出來,他們的車隊行駛過荒涼的省道,行駛過喪屍遍布的街道,穿過千瘡百孔的城市,看到了一些活人爭搶資源,也看到了一些喪屍攻破一個又一個所謂安全的地方。

終於,在經歷了兩夜三場的生死搏鬥後,剩下的一車人和路上一同堅持來機場逃命的人來到了島北的機場,但是那裏基本上已經沒有活人了。

從喪屍爆發到現在,陸塵川從來不敢想象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像電影裏那樣恐怖,直到她真正的看到了,真實的經歷了,讓她從恐懼變成了麻木,她才似乎明白了這末世之道。

全部武裝的人們從車上下來,陸塵川一身方便行動的緊衣皮褲,穿著皮夾克手裏握著林老板給的□□,緊跟在他的身後。

陳凱在前,陳昂墊後。四人謹慎的繞過鐵網圍欄,和另一面的人互相傳遞安全的信息。穿過寬闊的跑道來到飛機前,就在即將接近其中一架直升飛機時陳凱突然停下轉頭擺出手勢,林陌晨轉過身食指搭在嘴唇上輕聲噓道。陸塵川屏息緊貼著身後的障礙物站定。

“怎麽了?”他們對著口型,陳凱說:“看前面。”

陸塵川彎腰探頭,只見飛機停放的周邊圍滿了喪屍,而且大部分都很靈活,越靈活,行動力就越強。這一路上她見識了不少速度很快的喪屍,這種情況下絕對不能被他們發現,陸塵川將□□收好。

林陌晨轉過身瞧著她越發冷靜的臉龐。

“現在怎麽辦?喪屍太多了。”陳凱緊鎖眉頭。“要不我們一個人去引開他們?”

“不行的小昂!”

“不行。”林陌晨和陳凱同時說道。

“我們最好可以用聲音將它們引開。”陸塵川看著四周堆放的雜物,突然定格在了不遠處的倉庫前,偏頭問道:“爆炸怎麽樣?”

林陌晨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倉庫的標志,幾人擬定好初步計劃沿著障礙物避開幾個晃蕩在周圍的喪屍來到鐵門前。

“鐵門聲音會很大。”林陌晨小聲道:“一會我用東西支開縫隙,你們馬上進去。”他指著身旁的鐵棒。陸塵川皺起眉頭看著他,林陌晨拍拍她的頭示意她放心,起身拿起鐵棒滾到鐵門前,他的動作極輕,鐵門被撐開了將近40厘米的縫隙,塵川率先鉆進隨後是陳凱、陳昂,最後是林陌晨,他輕悄悄的將鐵棒收回,鐵門沒有了支撐力馬上就要撞上另外半扇,他眼疾手快的伸手支住,門只產生了輕微的晃蕩聲,周圍的喪屍聞聲轉頭沒有發現目標,許久轉過身跑向另一邊。

幾個人停滯的身形終於稍微松了口氣。他們在這裏四處轉悠起來,陸塵川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照明,向更深處走去。

陳凱拿著幾米長的繩子過來,陳昂找到了一人多高的罐裝機械油,林陌晨和兩人正在浸泡繩子商量著什麽,突然聽見陸塵川的驚呼聲,他放下東西,馬上跑去倉庫裏面。

陸塵川站在原地,驚嘆的看著這架武裝直升機,林陌晨迎著那架直升機頂上四四方方的大窗口灑下的光看去。

陳昂站在他身邊興奮道:“太好了,這可是最先進的武直,足以讓我們穿過瓊州海峽,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直達湛江,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路北上。”

“咣當。”

另外一個跟過來的團隊,在進來的時候,鐵門發出了巨響,那個領隊人回身擡眼的瞬間與喪屍四目相對。

下一秒,成千上萬的喪屍奔湧而來。

“快!快跑!”

門口的人爭先恐後的跑進來,陸塵川和其他三人先後爬上直升機,陳凱正在嘗試啟動它,而門口逃命的人也爬上來了,他們人數稍多,足有十三四人,老人婦女孩子都有,只有幾名壯丁。

他們拼命地往上爬,可是喪屍已經闖進倉庫了。

“我們逃不了了。”陳昂看著湧動的屍潮絕望道。

“不用啟動了,我們上去。”林陌晨站起來爬上直升機的頂端,陳凱陳昂利落的爬了上去,林陌晨回身向陸塵川伸手。

陸塵川望著他的眼睛,會心一笑。

即使我身處末世,只要有你在,我都會努力活下去。

“求求你!”

陳凱鉤繩爬上了棚頂,他伸手拉上陳昂。陸塵川爬上螺旋槳,聽見聲音低頭看著她。

“求求你把我的孩子帶走吧。”那個女人將手裏只有七八歲的孩子遞給陸塵川。

林陌晨爬上最高層螺旋槳看著已經飛撲到直升機下的喪屍,周圍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他焦急道:“塵川!”

陸塵川毫不猶豫一把將孩子拽起來,她示意林陌晨先上去,自己則利落的帶著孩子向最高層上爬,那個乞求的女人被一把拉進喪屍群裏,孩子劇烈的掙紮著大哭,陸塵川無法擺弄他,直接將繩子的尾端在他的腰上系緊,自己率先爬上去,和其他人一起拉繩子。

然而速度很快的喪屍撲了上來,拽住他的手和腳向下拉,甚至撲在繩子上試圖學著他們的樣子爬上棚頂。林陌晨拿出匕首劃斷繩子,墜在上面的喪屍一起掉落下去,有的在鋒利的螺旋槳上削斷了腦袋,有的被砸死在地上……但是還有更多前仆後繼的奔向前。

他看著那些被推倒在地的油桶,拿出打火機,看著那點火苗掉落在油上,一瞬間引起的熊熊火海,眼眸裏是陰鷙冷血。

“有民航降落!”“快追!”陸塵川在林陌晨的幫助下跳下倉庫頂層,他們在前逃跑,攔下飛機,身後倉庫爆炸,剩餘的喪屍在後面追,機長透過玻璃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人潮奔來。

“What happened(發生了什麽事情)”機長對副機長說道。

“I don’t know,but there are a few Chinese people here.(我也不知道,但是這有幾個中國人)”副機長扶額問道:“Send them up(讓他們上來嗎)”

“I’m not sure who they are.(我不確定他們的身份)”

“Look,they have something!(你看,那個人手裏有東西)”

“If it’s a gun,we can’t let them up here.(如果是槍絕對不能讓他們上來)”

“Chinese citizens are not allowed to carry guns privately.That should be some kind of ID.(中國公民不允許私自帶槍,那應該是某類證件)”

“We were forced to land,too.Send them up.(我們也是迫降,讓他們上來吧)”

副機長將機長室的□□放下。

陳凱扶住□□,林陌晨送陸塵川先上去,陳凱和陳昂剛剛爬進機艙內,喪屍就要圍過來了。

“Let’s get out of here!(快離開這裏!)”陸塵川爬上去對著兩名外國機長說道,□□沒有收回來,民航飛機在喪屍趕到的前一秒開始在軌道上疾馳,漸漸地甩開後面的屍潮,飛離軌道。

天空開始集雲,空氣裏滿是潮濕,似乎醞釀已久的風暴即將開始它的進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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